課改走過20年 尋找教育的“理想國”
應家長之需辦學,學校規模擴大總是有底氣;為孩子上好學而改革,好教育追求總是不懈怠。這樣的一群人從幼兒園探索起步,繼而用十年時間以高質量的愛和樸素的追求辦出了百姓認可的教育品牌,這是廣東省汕頭市潮南區明德學校向著理想教育生態進發的十年,也是他們探索幼小初高一體化發展實現師生共進的十年。
當第一屆高中畢業生帶著收獲的喜悅與學校告別時,當家長紛紛發來短信對學校老師表示感謝時,廣東省汕頭市潮南區明德學校董事長朱麗如知道,這一次辦高中的路走對了,團隊的努力又一次獲得了家長和社會的認可。
從辦學那一刻起,朱麗如就沒想過會把學校辦成從幼兒園到高中全學段的集團學校,不是她不敢想,是她覺得學校涉及孩子乃至家庭幾代人對美好生活的期許,“辦就要辦好,不能對別人有所辜負”。
如今,10年過去了,懷揣一份辦學理想的明德教育人,一直在向著心目中教育“理想國”的樣子前進。
“家長推著變大”的學校
2011年,猶豫了很久的朱麗如終于決定辦小學了。那是當地家長的熱烈渴求讓她最終下了決心。
那時,汕頭市潮南區陳店鎮上鄉村缺少真正的好學校,已經有20年幼教辦學經歷的朱麗如在當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開辦了潮南區陳店明德學校,同時承擔了本村義務教育的責任,招收本村的適齡兒童免費就讀。
此后的2015年,朱麗如又在附近鎮區創辦了深溪明德學校,2018年繼續開辦高中部,從而形成了從幼兒園、小學、初中延伸到高中的15年一貫制近6000名師生的集團校。
朱麗如是土生土長的潮汕人,因家里兄妹多的緣故,從小就喜歡與孩子打交道的她,初中畢業就動了辦幼兒園的心思。為了積累教育經驗和辦學資金,她還應聘到當地的幼兒園去當老師,一邊工作一邊函授學習。1992年,20歲的朱麗如擺脫繼承家族企業的窠臼,拿著9000元啟動資金創辦了自己的幼兒園——陳店育新幼兒園。
“回想這么多年,無論遇到什么困難,只要想到有這些孩子陪著我、家長支持我,心里的馬達就不停地轟轉起來。”因為喜歡,朱麗如帶著創業團隊全身心投入到辦園中,并連續開辦分園、擴大規模。幼兒園秉持“培養健康、活潑、好奇、探究、有科學素養的兒童”的教育理念快速發展,相繼被評為“廣東省巾幗文明示范崗”“廣東省規范化幼兒園”。
隨著外來人口的增多和生源的增加,2011年9月為了解決潮南區陳店鎮鄉村學生上學難的問題,朱麗如與村委會聯系并多方籌措資金,創辦了潮南區陳店明德學校——如今在很多最初的創業者看來,明德學校在辦學領域的拓展完全是家長促成的。那時每到畢業季總有家長催問園長和老師,“什么時候辦小學”?而這一次辦學拓展到中小學領域,也打開了明德學校轉型的大門。
“既然家長信任,我們就辦出個‘樣’不讓家長失望。”學校沒有辦小學和初中的經驗,就面向全國招聘有經驗的校長和教師,在中山市當了10年校長的唐正滿因此加盟明德學校。
今年是陳店明德學校建校10周年,經過多年的積累學校基于每個班主任的特長打造“一班一特色”,從一年級開始讓學生掌握一項技能并隨著年級的增長而逐漸延伸,形成了獨特的校本課程體系。
“成立之初改革的基因就流淌在學校的各個方面,為了照顧上班父母無暇照顧子女的現實問題,我們進行作業改革,堅決不讓學生把作業帶回家,此后我們結合學校實際開發了不同課型的上課法……”唐正滿本以為會遇到家長的阻力,沒想到2014年學生已“人滿為患”。
此后在一次考察山東省昌樂二中時,學生的自主能力、生命狀態讓明德管理者眼前一亮。朱麗如帶領學校干部教師果斷行動,以昌樂二中為榜樣開啟課改之路。隨后,他們又向深圳名校學習,逐漸建構起自主、高效管理體系和課堂教學模式,從課堂建設到文化構建、從班級管理到學習生活、從顯性文化到隱性文化,學校的發展逐漸走上快車道。
2018年創辦深溪明德學校高中部,課改也持續推進。今年學校第一屆高中生畢業,成績讓人驚喜。朱麗如卻說:“除了追求學業優秀的在校生活,我還讓他們看到了更多可能,因為成績只是未來孩子生活的一部分。”
成長不是只有一種可能
初一(59)班的周家怡是從其他學校轉過來的,她說來到深溪明德學校后第一感覺是“豁然開朗”:“原來學校不只是簡單教知識,還可以提供學習方法、培養自主能力”。
“在學校,可以看到未來的各種可能。”在采訪過程中,這是許多學生的心聲。
“潮汕多子女家庭多,許多父母忙于工作,缺少與孩子的有效溝通,而學校是社會的一部分,學校就要成為彌補割裂孩子成長的‘黏合劑’,填平這些缺陷。”所以,朱麗如鼓勵各個校區多開展活動,讓學生在活動中學會與別人交流、控制情緒、表達感情。學校也拓展思路,從小學到高中均主張多途徑培養、多元化發展、多途徑成才。
深溪明德學校每年都要舉辦“美食節”。這一天,以班級為單位的美食攤位擺滿了食堂和教學樓一層大廳,有的吆喝、有的售賣、有的收費……學生、家長使出渾身解數把自己制作的美食兜售出去。
回想起參加“美食節”的場面,初一(66)班學生馬詩涵一臉興奮,“從海報制作到材料采購再到成本預算,每一個環節都由我們自己完成,為了能收回成本甚至略有結余,我們邀請家長參與并指導制作程序,每個參與者都不遺余力。”
“我們搭建一個平臺,讓各種情感在交往、碰撞中生發,師生、家校的關系更密切了。”學生成長中心主任李斐說。
如今輕松、和諧的家校關系已成為常態,但在推進改革之初,許多家長是投否定票的。如在2015年開啟課改時,許多不理解的家長以為學校拿他們的孩子做“小白鼠”,表示要轉學。“說實話,當時我們也有些動搖,畢竟家長主要是看成績的。”李斐告訴記者,為了打消家長的顧慮,也為了課改落到實處,學校邀請汕頭市教研室進行把脈問診,并面向全市骨干教師開展“教學開放周”,讓教師與家長走進學校感受課堂、感受學生的成長變化。
一周過去了,阻礙的聲音逐漸銷聲匿跡。
學生小鐘作為插班生來到明德學校后,厭學嚴重且不愿意與別人溝通。隨著一段時間觀察后,他發現班級里每個學生都可以在課堂上自由表達,內心的堅冰開始融化,眼睛里重新有了溫暖的光。
小鐘的父母開心地把孩子在學校的變化告訴別人。“父母愛孩子,我們也愛孩子,但每個人的角度不一樣,只要孩子好了,家長就成為口碑的傳播者。”初中部校長李建國如是說。
許多人不理解朱麗如,“一些學校不重視的音體美勞,明德學校都重視,甚至還成為一種偏愛。”每當有這樣的聲音,朱麗如就用行動給予回答。
陳店明德學校成立時雖然校舍占地不大,但學校還是在校門口開設了“開心農場”,當孩子在里面澆水、除草、施肥時,朱麗如就有了沉甸甸的幸福感。
在搬入占地150多畝的深溪明德學校后,學校就在附近租了7畝地,讓學生有了更多體驗的機會。在嘗試兩年后,學校便把周邊100畝土地全部租了下來,開發成生態耕讀園,涵蓋水稻種植區、養殖區、百果園、百蔬園、池塘等不同主題區域,將學園與農業科技園結合,把學生成長從課內引向課外、從學校引向基地,構建起了生命教育的綜合形態。
語文教師肖喜紅在上朱自清的《春》時,帶領學生走進耕讀園,讓學生用五官感受蟲鳴、微風、芳香……感受不同季節的不同心理變化和情緒起伏。“傳統課堂上學生親近自然的機會少、體驗少,寫文章也是干巴巴的。有了這片土地,學生的生命就有了廣度、厚度。”肖喜紅說。
二年級語文教師胡珊在教修辭手法時就讓學生隨意坐在耕讀園的草坪上,看著天上的云說,“一會變成一個笑臉,一會像一位慈祥的奶奶”……通過觀察周邊的花草,有學生說,“野花是春天的‘眼睛’”。每當聽見這些動人的語句,胡珊總有一種感動,“我們給孩子一朵花,孩子會還你一個春天”。
每天清晨,初中部的學生圍繞耕讀園晨跑;勞動課上,每個班級在自己的種植區播種、施肥、除草;一年四季,師生可以賞花、采果,喂養雞鴨和兔子,偶爾還能組團去乘船游湖、垂釣;在集體活動或者休閑時間,師生更可以在草地上踢球……
朱麗如每天和老師都吃住在學校,她說不是守著學校,而是不舍得錯過學生的每一次成長。
從“我”向“我們”凝聚
在心中無數次幻想過理想學校樣子的邱桂茹,2016年師范畢業后來到深溪明德學校,她驚喜地發現:這所學校很不一樣,這里有她夢想中教育的影子。像見多年未見的“摯友”,邱桂茹滿心歡喜投入第一份工作中。
2015年,肖喜紅大學實習就是在深溪明德學校,畢業后她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明德。不僅如此,她還把遠在湖南的男朋友段勇強拉了過來,隨后結婚生子,在明德學校扎了根。
教師流失率高是民辦學校的頑疾,可明德學校卻恰恰相反。唐正滿告訴記者,從2011年辦學之初到現在,一直堅守在學校的老教師就有近30人。
是什么讓一所民辦學校有這樣的凝聚力?
“讓教師找到存在感。”朱麗如的話擲地有聲,“存在感主要體現在物質和精神上,物質上盡可能超越教師預期,精神上要讓教師看到專業上的發展前景”。
在明德學校,朱麗如想方設法給教師漲工資成為美談。不是朱麗如有多“豪氣”,她說是要打破“生意人”思維,要讓教師過上有尊嚴的生活。在明德學校,教師不花一分錢可以享受兩室一廳的公寓;為解決教師后顧之憂,即使教師家屬不在學校就職,同樣為其解決衣食住行難題,并為教師子女專門開設托管班……
“學校倡導親情式家庭關系,在教師的潛意識里,我們都是‘明德人’已經扎根。”學校行政中心主任朱文堅說道。
肖喜紅得了咽喉炎,學校就幫她聯系醫院就醫。6年過去了,每次下班后肖喜紅都自豪地說:“我是回家不是回宿舍。”但讓她耿耿于懷的是,自己初入職時驗收課竟然上了4遍都沒有通過,回想起當時的沮喪和不甘,肖喜紅感慨萬千。
原來,為了提升教師的專業素養,明德學校為不同層次教師設置了不同的成長方案,課堂成為教師專業成長的主陣地。
袁鐵軍是學校教師專業發展方案的主要設計者。作為學校教師研修中心主任,她清楚地看到,學校在教師培養上舍得下力氣、花本錢,每年用于教師的培訓費用上百萬元,“教師能力的提升就是對教師最大的福利,也是對學生最大的負責”。
2015年就職的英語教師李姍,恰好趕上學校課改的第一年,從小組建設到課堂流程再到導學案編制,她既要適應課改的深入推進,又要立足學校整體框架下的培養計劃,每一個環節都是一種挑戰,但同樣也成就了她。
教師發展中心主任艾振江在高中還為每個學科教師訂了專業雜志,帶領教師研究課堂,為學科課堂建模。每個月,以教研活動為統領進行主題課堂展示……
“不同學段、不同學科、不同層次的教師要進行不同的專業成長設計。”在公辦學校退居二線后的周華伯被返聘到明德學校做總負責人兼高中部校長,他說,“新高考倒逼我們進行改革,也倒逼教師專業成長的再反思。”
或許正是這樣的“家文化”和對成長的不懈追求,讓一個民辦教育集團吸引了來自五湖四海的名師,也黏住了走進這個群體的每一個人。在學校,教師對待學生同樣以“愛”為核,讓學生在明德學校學習生活也享受到家的溫暖。
“學校不只是一個學園,更應該是教師成長的家園,當一個個獨立的‘我’漫步在校園的角角落落,內心能自然萌生一種榮譽感、幸福感、自豪感,進而會追問自己‘我們’還能做什么才能不負孩子。”這是朱麗如對未來教育的期許,也是她努力的方向。
(正文結束)
